波波夫真正的获利机器是他的邮购事业。你可以寄给他一份祈愿清单，并表明自己希望得到来自他的“教会的指示”，告诉你如何“解除超自然的债务”。之后，你将会收到一小瓶“神奇矿泉水”，可以把水洒在你负债累累的财产上。然而，除非“将祭物献给神，贡献你最大面额的钞票或支票”，否则神奇矿泉水将不会发挥效用。专门追踪宗教诈骗的公共非营利机构三一基金会（Trinity Foundation）主席奥利·安东尼（Ole Anthony）发现，大多数电视布道者都“被自己的神学愚弄了……但就波波夫的例子而言，他本质上就是邪恶的，因为他知道自己是个骗子”。

当然，即使不借助神秘的力量，也能将魔术变成一场骗局。伯尼·麦道夫（Bernie Madoff）的庞氏骗局或许是最引人注目的骗局之一。麦道夫是金融界最有影响力的人物之一，在华尔街德高望重。他开设的投资公司，其财富管理部门吸引了许多慈善机构、医院、大学、国际银行、基金、家庭信托机构和社会名流投资，包括演员凯文·贝肯（Kevin Bacon）、演员兼编剧埃里克·罗斯（Eric Roth）、演员兼导演约翰·马尔科维奇（John Malkovich）、演员莎莎·嘉宝（Zsa Zsa Gabor）、主持人拉里·金（Larry King），他们全都相信麦道夫是一位财经奇才，可以为他们的投资带来可观的回报。事实上，麦道夫一手主导的庞氏骗局，其规模在金融史上无人能及，他将投资者数百亿美元的资金注入了虚假的交易中。

麦道夫的行为被诈骗专家称为“亲属骗局”，意指他锁定、诈骗与他有相同背景的人。作为一名犹太裔美国人，他诱使富有的客户上钩，他的客户遍及纽约、佛罗里达州的棕榈滩以及康涅狄格州的格林威治镇。他花费一生的时间去研究富豪的习惯、品味和弱点，因此知道该如何赢得他们的信任并迎合他们的核心欲望。麦道夫所保证的投资回报率显然是不可能实现的美梦，但那是他的受害者想要相信的数字，就像信仰治疗师或算命师能让锁定的对象觉得自己是精英和异常幸运的赢家一样。正如玛丽亚·康尼科娃（Maria Konnikova）在《骗局：为什么聪明人容易上当》（The Confidence Game：Why We Fall For it…Every Time）一书中写的那样：“优秀诈骗者的力量是，能够找到你最深层的需求并利用它。这与诚实或贪婪无关，在相信面前，我们都是蠢蛋。”

1999年，金融分析师哈里·马科普洛斯（Harry Markoplos）只花了5分钟就意识到，麦道夫承诺的投资回报率在数学上是不可能实现的。作为一名客观的观察者，他并不孤独。“数以百计的人都怀疑其中有问题，”马科普洛斯在《60分钟》（60 Minutes）中表示，“如果你知道哪些人不是受害人，你就会注意到，华尔街的主要公司都与麦道夫没有金钱往来。但是，麦道夫非常了解他的投资人，深知他们绝对不敢揭发他，因为住在玻璃屋的人不会扔石头。”

2000—2008年，马科普洛斯曾5次向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发出警告，但直到2008年，麦道夫才终于被捕并被起诉。而此时，这起诈骗案涉及的金额累计已超过了500亿美元。

波波夫与麦道夫都是诈骗高手，他们利用大众对假象的喜好来行骗。但当这种贪婪的欲望开始自己发号施令，会发生什么呢？血液检测公司Theranos的故事或许可以为你提供一个借鉴。

2014年，伊丽莎白·霍姆斯（Elizabeth Holmes）的血液检测公司Theranos因引入先进的微流体技术而成为硅谷重量级的独角兽。Theranos的手持式血液检验仪名为爱迪生，据说只要从手指抽取几滴血液，它就能提供实验室血液检测的结果。便宜又方便且不怎么疼的血液检测十分具有发展前景，这让Theranos与沃尔格林连锁药店（Walgreens）谈成了一笔大规模交易，使消费者认为Theranos是一家非常可接近、可信赖的公司。投资人投入的资金超过4亿美元，使该公司市值估价高达90亿美元。然而，2015年，Theranos因检验结果不正确而饱受批评。沃尔格林和其他药店都从与之合作建立抽血中心的计划案中抽手。2016年，美国联邦监管机构下令禁止霍姆斯拥有或管理医学实验室。根据《福布斯》报道，霍姆斯的资产净值从45亿美元瞬间跌至零。

商业博客作者马克·西尔（Mark St. Cyr）描述了Theranos公司的发展策略：“打造一些风险投资家想看、想听的假象，好让他们出资买下公司的股份，然后把那些假象卖给华尔街的公司，最后大家都发财。”看到霍姆斯如此急切地想把炼金术炒作成风险投资黄金，你或许就能理解将谎言包装成承诺的诱惑了，但这并不能让这样的做法合理化，也不能说这是有智慧的。

精品投资银行LionTree LLC的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阿里耶·布尔科夫（Aryeh Bourkoff）对华尔街的财富并不陌生。2015年，他促成查特通信公司（Charter Communications）以560亿美元的价格收购了时代华纳有线电视（Time Warner Cable）。他也不否认假象在资本中发挥的效力，他告诉我：“在商业中创造一个假象，就是创造以前似乎并不存在的价值。”然而，布尔科夫认为，在这个公式中不能耍诈。“如果你创造了一个‘盒子外’的方案，但还是照着游戏伦理规则玩，也就是不说谎，那你就有机会得到最好和最有影响力的结果。”他说，你不能违反或改变游戏的基本规则，否则事情就不公平了。共同的目标一定是要“增加价值，饼要变大”。布尔科夫认为，能让饼变大的，就是信赖。“与客户之间的信赖是一切的关键，而且必须被珍惜，被神圣地对待。”

以上这些故事的寓意是：魔术／假象是一种颇具威力的说服工具。它们可以被用来做好事，也可以被用来作恶；可以被用来强化系统，也可以被用来颠覆系统；可以被用来领导他人，也可以被用来欺骗他人。因此，一定要清楚你想要的是什么，也要清楚如何处理他人的愿望。